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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部日式丧燃片,被打落前牙也绝不认输

卷卷毛 看电影杂志 2022-08-14

「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,但是,还是想站在这里。」

还记得[百元之恋]结尾,安藤樱饰演的32岁loser一子,将生活的屈辱与不堪都赌在了一场拳击比赛上。

用尽全力,打出了一击拿手的左勾拳。最终,却仍然输了比赛。

生活给予人诸多坎坷磨难,有时候,即使燃尽了力气,拼上了全部,也不一定会赢。这才是人生的真相。

[百元之恋]

但一边流泪,一边喊着“好想赢啊,好想赢想赢想赢”的一子,仍然让人无限动容。

这样的一子,和[从宫本到你]里,一击被打倒又不断重新爬起怒吼的宫本像极了。

[从宫本到你]有个台译版片名叫“男人真命苦”,是的,虽然苍井优在里面戏份也挺吃重的,但说到底,这是个愤怒的男人的故事

一个懦弱的社畜、一个身材羸弱的弱者,如何逆袭强者的故事。

[从宫本到你]豆瓣7.5,年度“电影旬报”十佳之一

[从宫本到你]不是典型日式电影的温和、轻快,它很狂躁。

就如那一开场就掉落在洗手池的带血的牙齿,全片充满了委屈、嘶吼、暴力、动怒和暴躁

观影感受就是,既觉得愤怒极了,又觉得畅快极了。


(以下涉及部分剧透)

[从宫本到你]里,有句借由别人台词所说的真理:

「男人的愤怒分为三种,第一种是母亲被人侮辱“狗娘养的”系列,第二种是自尊严重受损,第三种,也是最棘手的,是和女人有关。」

社畜宫本的愤怒,和女人有关,也和尊严有关。

故事得从一次酒会说起。

日本文化中的酒文化是以男性为中心的,大小酒馆众多,那里是日本男人下班后经常应酬甚或酗酒的场所。

他们又讲求一种心理上的群体性,在人群中被起哄“放马过来!”“喝!”“再喝!”宫本抱着瓶子一口气喝光了整瓶。


喝完之后,一步三晃,撞翻了一堆东西后,宫本就直挺挺躺在酒馆门口了,想爬起又栽倒下去。

其实这时,女友靖子也没觉得喝这多是有什么问题的,她还吐槽说“没事没事,打架(醉酒闹事)也是男人的家常便饭”。


只不过,俗话说,喝酒误事。也是因为这次醉酒,导致了电影的真正展开。

酒会是橄榄球队的纳新会,宫本通过橄榄球队前辈真渊,结识了他的儿子拓马,拓马便送醉酒的宫本和靖子回家。

拓马一米九以上,肌肉发达,身材壮硕,往那一站像座小山一样。但他是宫本崇拜的人,“那般耀眼”,所以毫无警戒之心。


结果,在靖子矮小的家中,在宫本昏睡在床上之际,拓马以绝对力量的暴力压制强/奸了靖子

强/奸这一幕,足以引发后续所有的愤怒。

哭喊无门,无从挣脱,弱小的体格和大块头如此鲜明地形成了力量对比。


尤为令人揪心的是,暴行在地板上发生的时候,宫本就睡在旁边的小床上,正陷在酒后的睡梦中,一脸的安宁和无知。

靖子在承受暴行时,伸向床板的手,从青筋暴起到最终垂落,也没能等来宫本的苏醒和拯救。

当「强暴」两个字,只在纸上时,人人明白,这是一种违背女性意愿的强迫性行为。但是,当它化作影像,真正把暴烈的痛苦展现在观众面前,就能让人明白,愤怒何在。

两人确定关系时,正是靖子想要摆脱暴力前男友之际,性格怯懦的宫本第一次大声吼出“这个女人我来保护!”


只是,这次醉酒意外,让所谓的“保护”完全变成了笑话。

宫本变成了野狗,时刻愤怒着,时刻张牙舞爪,见到拓马这个人就嘶吼着扑上去。

第一次扑上去,用他的话说「一拳就被打倒了,前牙掉了三颗,在同一个地方又挨了一拳。」


无论在体格、格斗技巧,还是暴戾程度,拓马都是那个更胜一筹的人,对于身材瘦小的宫本来说,他陷入了完全「无能」的境地。

但是愤怒的力量,就像[啊,荒野]里那句台词所说「在拳击场上,仇恨最多的人才会赢得胜利。」


向强者的决斗之路才刚刚开始,从一次次被动挨拳头、被打掉獠牙,到最终用生猛的力量反败为胜。

[从宫本到你]的真正好看之处,正是源自它那股又丧又燃的愤怒。


电影风格非常像热血漫,它也的确是改编自90年代的同名青年漫。

但那股愤怒在导演真利子哲也这里,可并非首次。导演前作[错乱的一代]就是关于青年人无因的愤怒与暴力

野狗一般的青年人物,同样也是[错乱的一代]的主角。柳乐优弥扮演的泰良离家出走,少言寡语地漫游在都市街头。


他的身边逐渐跟了另一个不良少年,他们四处游荡,对路人总是发起无差别的挑衅斗殴,无多余话语,只用拳头说事。

[错乱的一代]有另一个翻译叫“失序男孩”,可谓恰当至极。失序的,不仅是少年心理,也是当下都市社会。

他们只是如野兽一般存在,导演甚至无意探讨暴烈之下的愤怒究竟从何而来,打出去的拳头就是回答。


最近几年,这样风格的日本电影似乎颇多,颇有些「新暴力电影」的兴起风潮。

再比如,2017年岸善幸导演的上下两部[啊,荒野]


[啊,荒野]中两个野狗一般的少年,新次和建二——

一个是靠骗取老人养老金生活的无业少年,刚从少管所出来;另一个是由于父亲从小打骂而极度缺乏自信,导致从小口吃的孩子。

他们同是主流社会的“弃儿”和“流浪儿”,没有朋友,没有尊严,没有希望,也没有未来。


有的只是通过拳击这种手段,来抵抗孤独和不甘。只要以最暴力的手段,击败对手,那么就是赢。

这是他们野狗一般的生活,也是野草一般的命运。

为什么要打拳击呢?想起[百元之恋]里32年都浑浑噩噩、逆来顺受度过了的一子,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衣服,一脸看不出的冷漠表情。

但是她说:「我只是很喜欢互相搏斗、互相拍肩的那种感觉。」

拳击,第一次带给人想赢的欲望


寺山修司说,「拳击是血与泪的蓝调啊!」他从来不避讳自己对拳击的痴迷,也因此写下自己一生唯一一本小说《啊,荒野》(电影[啊,荒野]原作)

而《啊,荒野》里的年轻人,又和当时一部拳击漫画《明日之丈》(1968-1973年)有着同源关系。

这些作品里的青年愤怒与暴力,都是通过拳击运动实现的。

他们同是社会的边缘人,桀骜不驯的浪荡子,进过少管所,最终走上拳击的道路。用野兽一般的爆发力,一边挥拳头,一边迷茫着。

《明日之丈》里有一个关键情节,主角之一的力石彻为了和他的对手决斗,专门把体重减到了和对手同一重量级,身体变得极虚弱。

最后一击,他用尽所有力气,一拳击倒了对方取得胜利,但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


寺山修司专门为这个虚构人物举办了葬礼,并为此写到「去吧,向荒野进发!」

从《明日之丈》的无力燃尽,到《啊,荒野》里的浪荡儿,再到《从宫本到你》的新时代社畜,他们用拳头抵御的东西,也许并没有真的变化。


[从宫本到你]的原著漫画诞生在90年代初期,正是泡沫经济破碎前夕的最后辉煌期,人与社会都纸醉金迷。

只有宫本这个愣头青一身血热,即使把全世界当敌人,被撞个头破血流也毫无悔意。

电影虽然弱化了原作中的社畜这一部分,把重点放在了和女友靖子的情感关系上,但社畜的无力与卑微弱小感仍在。

比如宫本那仅有的7万日元存款(约4540人民币)

打架之后,公司关心的是“你这牙齿,怎么做事呢”

在拓马这样的强敌那里,有着「强者获胜,弱者就闭嘴」的哲学。但是宫本偏不。

当他最后真的把拓马拦截在公共楼梯,用拳拳到肉的打斗,撕扯、扭打的“烂招”将对方击败。

从楼梯上一直打到楼梯外

我相信,他复仇的并不仅仅是拓马这个大块头变态,他打败的,还有很多其它无形的规则和不可战胜的东西。

他最后喊,「活着的人都是坚强的!」,拼尽全力活下去,不仅仅是一种精神标语,也是抵抗一切的武器。


赢了一场复仇的对决,拼尽全力打上一场拳击,生活的屈辱与不堪就都消弭了吗?未来就有解了吗?

不是的。生活没有这么简单,但生活也很简单。

至少「想赢」的心情是不会改变的。我甚至很羡慕他可以如此「一生悬命」。

毕竟,更多时候,我们大多数人只能跟着电影愤怒和燃烧120分钟。然后,接着,丧气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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